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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结婚那会儿，我们也甜过。他会记得我爱吃草莓，下班带一小盒回来；我感冒了，他半夜爬起来给我倒水。那时候觉得，日子就该这样过下去，互相搀扶着，慢慢变老。
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一切都变了。大概是从孩子出生吧。我辞了工作在家带孩子，每天像个陀螺一样转——喂奶、换尿布、做辅食、洗衣服、打扫卫生……他从公司回来，往沙发上一坐，手机一拿，就像进了另一个世界。孩子哭得再响，他头都不抬一下。
有一次我发烧，浑身疼得站不起来。孩子在旁边哭，我求他：“能不能请半天假，帮我带带孩子？”他皱着眉头：“今天有个重要会议，你坚持一下。”然后拿着包就走了。那天我抱着哭闹的孩子，自己也跟着哭。体温计显示38度5，可心里比这凉多了。
我不是没跟他谈过。晚上孩子睡了，我坐他旁边，说我觉得特别累，希望他能多搭把手。他眼睛盯着电视，“嗯嗯””知道了”应付着。第二天，一切照旧。
最让我难受的是，他根本看不见我的付出。他觉得地板本来就是干净的，饭是自己熟的，孩子是自己长大的。有一次我赌气，三天没拖地。他踩着灰尘走来走去，居然什么都没发现。第四天我实在看不下去，又把地拖了。他下班回来，还是那句话：“今天家里挺干净啊。”我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。他莫名其妙：“你又怎么了？”
去年我妈生病住院，我医院家里两头跑。他一次都没去看过，理由是“工作忙”。可我看他朋友圈，那周末还跟同事去爬山了。我质问他，他说：“那是团建，不得不去。”那天晚上，我坐在医院走廊里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，有的被丈夫搂着，有的全家一起陪着，只有我，一个人握着缴费单，像个孤岛。
我开始失眠，整夜整夜睡不着。看着他熟睡的背影，想起谈恋爱时他说：“以后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。”现在让我受委屈的，恰恰是他。
上个月是我们结婚纪念日。我其实已经不抱希望了，但还是悄悄做了他爱吃的红烧肉，买了小蛋糕。等到晚上九点，他加班回来，看都没看餐桌一眼，直接去洗澡了。我坐在餐桌前，看着凉透的红烧肉，突然就笑了，笑着笑着眼泪掉进碗里。那一刻我明白了，这段婚姻里，只有我一个人还在努力。
我不是没想过改变。我报过烘焙班，想找回点自己的生活，可每次上课都要计算他什么时候能看孩子；我想重新工作，他说：“那你把孩子安排好。”好像孩子只是我一个人的责任。
前两天，孩子发高烧，我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接。后来他回电说在开会，语气里全是不耐烦。我抱着滚烫的孩子坐在急诊室里，护士问：“孩子爸爸呢？”我说不出话来。
就是那一刻，我忽然想通了。我可以忍受辛苦，可以忍受贫穷，甚至可以忍受偶尔的争吵，但我不能忍受这种彻头彻尾的漠视。我的存在，我的付出，我的喜怒哀乐，在他那里都像空气一样透明。
我还记得，去年有一天特别难得，他陪我和孩子去公园。孩子玩滑梯，我们坐在长椅上。风吹过来，他忽然说：“这棵树长得真好。”那是我们结婚时一起种的纪念树，已经枝繁叶茂了。可我们的感情呢？在看不见的地方，早就千疮百孔。
我想离婚，不是因为有了别人，不是因为穷得过不下去，而是因为我太累了。累到已经想不起自己原本的样子，累到对着镜子都认不出这个人是谁。我才三十五岁，却觉得已经把一辈子的力气都用完了。
也许有人会说，为了孩子忍忍吧。可正是为了孩子，我才不能再这样下去。我不想让孩子以为，婚姻就是一个人无止境地付出，另一个人理所当然地接受。我想让她知道，每个人都值得被看见、被珍惜。
这段婚姻走到现在，像一株缺水的植物，慢慢枯萎了。我浇了八年的水，等不来一场雨。现在，我想把这最后一点水，留给自己。
窗外的天快亮了，我收拾好了行李，就一个箱子。八年婚姻，能带走的原来这么少。孩子在隔壁睡着，呼吸均匀。我会带着她离开，开始新的生活。我知道这条路不容易，但留下来，更不容易。
再见吧，我曾经爱过的人。我不是不爱了，只是我的爱，和你一样，终于耗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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