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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周末，我正给衣柜换季整理。叠着叠着，手碰到老公那件厚重的旧羽绒服——就是他说要捐却一直没捐的那件。我心想这衣服放这儿占地方，顺手掏掏口袋别落下什么。这一掏，指尖触到个硬块，在里衬的夹层里。扯开个小缝，摸出个牛皮纸信封。
不是银行卡，不是证件。我捏了捏，心里咯噔一下。抽出来一看，全是百元大钞，整整齐齐的，一沓。我坐在地板上，数了数，整整五千块。
心跳得厉害。第一反应是担心——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？被人威胁了？还是……外面有人了？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子里打架。可转念一想，他最近表现挺正常啊，下班准时回家，对我对孩子都跟往常一样。
我把信封放回去，假装没发现。但那几天，心里总像搁着块石头。我开始留意他的举动——他擦桌子时眼神会不会瞟向衣柜？找东西时会不会特意绕过那件羽绒服？观察下来，他一切如常，甚至有一次还指着那件衣服说：“这旧衣服该扔了。”我当时差点脱口而出：“扔什么扔，你的小金库还在里面呢！”
又过了一周，我实在憋不住了。趁他洗澡时，我假装不经意地问：“最近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啊？”他擦着头发出来，一脸茫然：“没有啊，怎么了？”我说：“随便问问，看你最近好像有心事。”他笑了：“我能有什么心事，最大的心事就是怎么让老婆孩子开心。”
这话说得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。他明明藏了私房钱，却还能这么坦然地说出这样的话。
后来我陆陆续续又在他书房的世界地图后面、工具箱的底层、甚至他从来不用的旧钱包里，发现了更多“秘密”。有几百的，也有一两千的。加起来得有小一万了。每次发现，我的心就沉一下，但更多的是困惑——他到底要这些钱做什么？
我们家的钱都是我管着，因为他以前太大手大脚，买起相机镜头来眼都不眨。但这几年他变了，除了抽点烟，几乎没什么花销。每个月我给他留的零花钱，他都花不完。
直到上个月，我生日那天。
早晨起来，他就神神秘秘的。吃完早饭，他让我闭上眼睛，然后我感觉脖子上凉了一下——是一条我一直想要但舍不得买的珍珠项链。我愣住了，那项链要八千多，他哪来的钱？
“你……”我看着他，突然明白了什么。
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：“攒了快一年。每次发奖金留一点，加班费也扣下些。知道你一直想要这个，又舍不得买。”
我摸着脖子上的项链，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。原来那些我发现的“私房钱”，都是他一点一点为我攒的惊喜。我想起这大半年，他确实加了不少班，每次都说为了项目奖金。我还抱怨过他陪家人的时间少了，他却总是笑笑说“再坚持一阵就好”。
“你就不能直接跟我说吗？”我哽咽着问。
他憨憨地笑了：“直接给就没意思了。而且……你肯定会说太贵了，不让买。”
那天晚上，我把他所有藏钱的地方都指给他看。他目瞪口呆：“你、你全都知道？”
“早就发现了，”我说，“还以为你在外面有人了呢。”
他哈哈大笑，笑着笑着眼睛也红了：“傻瓜，我藏这些钱，每一分都是为了给你和孩子的。下个月不是结婚纪念日吗？我还藏了够请你去那家法餐厅的钱，在……”
“在鞋盒最底层，用旧报纸包着，”我接话，“三千块，对吧？”
他愣在那里，然后我们俩同时笑出了眼泪。
现在想想，这场“藏钱大战”真是充满了我们夫妻间特有的笨拙和深情。他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，就用这种最实在的方式表达爱意；而我呢，明明发现了秘密，却选择等待和理解。
后来我们达成了一个协议：他可以不告诉我具体数目，但要告诉我大概在准备什么惊喜，免得我胡思乱想。这个约定让我们既保留了生活的小浪漫，又避免了不必要的误会。
那条珍珠项链我现在经常戴。每次照镜子，不仅看到颈间的温润光泽，更想起那段哭笑不得的日子。或许婚姻就是这样吧——在彼此的“小秘密”和“大心意”之间，找到最适合的平衡。他依然会偶尔藏些私房钱，我也依然会“偶然”发现，但我们都懂了，这藏与找之间，藏的是爱，找到的是理解。
如今翻开那件旧羽绒服，里面依然会偶尔出现信封，不过现在我会在里面放张纸条：“这里太潮，钱容易发霉，建议转移至书房第三格抽屉的笔记本内。”而他呢，也会在我常看的书里夹些写着情话的小卡片，旁边附上十块二十块：“给爱妻买杯奶茶。”
这些藏在生活缝隙里的小秘密，如今成了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游戏。而我知道，无论藏得多深，那份心意永远是最容易被发现的宝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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