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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结婚那会儿，我真是铆足了劲要当个“模范丈夫”。她下班晚，我天天变着花样给她做饭，三菜一汤，绝不重样。她工作上遇到烦心事儿，跟我抱怨，我立马撸起袖子，一二三四给她分析，出谋划策，恨不得亲自上阵帮她解决了。家里的大小事情，从换灯泡、修水管到缴水电费，我全包了，觉得这就是男人该有的担当。我以为我把能给的都给了，这个家就像我搭建的积木城堡，严丝合缝，坚固无比。
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感觉就有点不对味儿了。
她脸上的笑容好像没那么多了。我做的饭，她吃着也不怎么香了，常常扒拉几口就放下。我跟她讲我工作上的成就，想让她为我骄傲，她也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一声。最让我难受的是，我们之间的话变少了。晚上吃完饭，她抱着手机靠在沙发一头，我拿着遥控器在另一头，客厅里只有电视的声音，安静得让人心慌。
我心里特别委屈，甚至有点生气。我这么努力，这么付出，她怎么就看不见呢？我做得还不够多吗？那段时间，我像一头困兽，憋着一股劲，却不知道该往哪儿使。我甚至想，是不是我做得还不够？于是我更卖力了，下班更早回家，家务活干得更勤，跟她说话更加小心翼翼。
结果，情况更糟了。
有一次，我兴冲冲地告诉她，我接了个私活，能多挣一笔钱，可以给她换部新手机。我满心期待着她的夸奖，她却抬起头，眼神里全是疲惫，说：“你能不能别总想着挣钱？我们安安静静说会儿话不行吗？”
我当时就懵了，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。我挣钱不是为了这个家吗？怎么还错了？
真正的爆发，是在一个周末。我头天晚上熬夜加班，想着第二天好好表现，一大早起来就去菜市场买了她爱吃的虾和排骨，回来又是打扫卫生又是准备午饭，忙得脚不沾地。她呢，就在书房里看书，一直没出来。
饭做好了，我喊她吃饭。她坐到餐桌前，看着一桌子菜，叹了口气，说：“你没必要这么辛苦的。”
我积压了太久的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，声音也提高了：“我辛苦是为了谁？还不是为了你，为了这个家！我做了这么多，你连一句好话都没有吗？”
她也愣住了，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。她没有跟我吵，只是流着泪，特别平静地说了一段我至今都忘不了的话。
她说：“是，你做了很多，你很辛苦。可你问过我需要这些吗？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听我说话、能懂我心情的丈夫，不是一个事事包办、把我当客人一样的‘保姆’。我跟你抱怨工作，是想让你安慰我，不是想听你那些冷冰冰的解决方案。我想跟你分享我喜欢的书和电影，你总说忙，没空。这个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你安排的，我像个外人，连插一盆花都要考虑你喜不喜欢。我感觉我快要窒息了。你的努力，把我推得越来越远。”
她的话，像一根根针，扎在我心上。我张了张嘴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我所有的“努力”，所有的“付出”，在这一刻，显得那么可笑，那么自以为是。我原来一直在用我自己认为“对”的方式去爱她，却从来没问过，这是不是她想要的。我像一个勤奋的工人，埋头苦干，却把房子建错了方向。
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，婚姻不是一个人的独角戏。光我一个人在台上卖力演出，没用。台下唯一的观众，她并不开心，她甚至想离开。婚姻是两个人的探戈，步调要一致，你进我退，我进你退，要互相感受着对方的节奏和力量。我一个人再努力，方向错了，力气使大了，只会把舞伴撞倒，或者把她推开。
那次争吵之后，我们进行了一次最长也最深入的谈话。我放下了心里那股“我必须要把所有事都做好”的执念，开始学着“偷懒”。我让她来决定周末去哪里玩，让她来布置家里的角落，哪怕她的审美在我看来有点“奇怪”，我也学着欣赏。
更重要的是，我学会了闭嘴和倾听。她再跟我抱怨工作时，我不再急着当“人生导师”，而是坐到她身边，拉着她的手，说：“是挺气人的，换我我也难受。”然后她就真的会叽里咕噜说上一大堆，说完自己就轻松了，有时候还能自己找到解决办法。我们又开始一起看剧，为里面的情节争论，一起在周末的下午，什么都不干，就窝在沙发里闲聊，说些毫无意义的废话。
家里渐渐有了她的痕迹，阳台上多了几盆我叫不出名字的花，客厅的窗帘换成了她喜欢的暖黄色。这个家，不再只是我一个人的作品，而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气息。
现在回想起来，我才真正懂了。婚姻里，一个人的努力，就像是用尽全力去推一扇写着“拉”的门，累死也打不开。真正的努力，是两个人一起找准那扇门的把手，你轻轻一拉，我轻轻一推，门就开了。那不是一种辛苦的坚持，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默契和共同向前的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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