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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时候我觉得拍照嘛，按下快门就行了。
直到表姐看到这张照片，她噗嗤笑了：“你这拍的是晾衣绳专题还是奶奶庆生？”我盯着照片看了很久，第一次意识到，相机看到的世界和我眼睛看到的，原来不是一回事。
真正触动我的，是奶奶第二年春天突然病倒。翻遍手机相册，竟找不出一张像样的照片。那张被晾衣绳“切割”的画面，成了我最大的遗憾。如果当时能往前多走两步，如果能蹲低一点，如果会调个光线……可惜没有如果。
就是从那时起，我决定认真学摄影。
起步简直惨不忍睹。拿到第一台二手单反，我连曝光三要素都搞不清。在公园拍夕阳，要么一片死黑，要么亮得刺眼。有次为了拍清晨的露珠，凌晨四点蹲在公园草丛里，蚊子把我叮得满腿包，最后拍出来的露珠却像一滩模糊的水渍。
最打击的是参加一次摄影爱好者外拍。看着别人自如地调整参数、找角度，我只能躲在人群后面，假装在研究相机设置。当一位大叔看着我的照片委婉地说“构图很……特别”时，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至今难忘。
但人就是这样，越是挫败，越不想放弃。
我开始用最笨的办法——模仿。找到喜欢的摄影师，把他们作品存下来，一张张分析。为什么这个角度好看？光线从哪里来？主体放在什么位置？然后带着相机去类似的地方，尝试拍出同样的效果。
记得为了练习人像，我软磨硬泡让朋友当模特。第一次室外人像，阳光强烈，朋友眯着眼，脸上全是难看的阴影。第二次改到树荫下，结果她脸上都是斑驳的光斑。朋友很耐心，陪我在公园折腾了整个下午。直到夕阳西下，柔和的金色光线中，她回头一笑——那一刻我快速按下快门。照片洗出来时，她惊喜地说：“这真的是我吗？”
那张照片我现在还留着。不是技术上多完美，而是它让我第一次感受到：摄影不只是记录，更是表达。
技术慢慢进步，但瓶颈期来得很快——能拍出清晰、曝光正确的照片了，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。直到有次整理照片，我发现自己的作品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：标准的构图，准确的曝光，但就是没有灵魂。
转折发生在去年冬天。老家下了一场大雪，我带着相机在镇上闲逛。路过老街，看见王爷爷在修鞋摊前忙碌，雪花飘在他花白的头发上，昏黄的灯光照着那双布满老茧的手。我蹲在不远处，静静记录下这个画面。
没有刻意构图，没有调整复杂参数，只是安静地捕捉。那张照片后来被我洗出来送给王爷爷，他盯着看了很久，喃喃道：“这么多年，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拍照。”
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。之前太执着于技巧，总想着怎么把照片拍“好看”，却忘了最重要的是拍出“感觉”。技术是工具，但打动人的，永远是照片里的故事和情感。
现在回头看这段旅程，从那个让奶奶“戴”上晾衣绳的菜鸟，到如今能靠摄影讲述故事的人，改变的不是相机，而是我看世界的眼光。
摄影教会我的，远不止如何拍照。它让我学会观察光线的变化，留意那些容易被忽略的细节，在平凡中发现不平凡。清晨五点的菜市场，夕阳下牵手散步的老人，雨天窗上的水珠……这些曾经匆匆掠过的瞬间，都因为摄影而变得珍贵。
上个月回家，我又给奶奶拍了张照片。这次我让她坐在院里的藤椅上，下午四点的阳光斜斜洒下，在她银发上镀了层金边。背景虚化成柔和的光斑，她笑着，眼角的皱纹像绽放的花。
邻居看到照片后惊叹：“你这水平可以当摄影师了！”
我笑了笑，没有解释这条从零开始的路走了多久。但心里知道，最让我自豪的不是技术提升了多少，而是终于为奶奶留下了这张能永远珍藏的影像。
如果你也在学什么技能的路上挣扎，我想说：所有的笨拙都是必经之路，所有的坚持都会在某一天开花结果。不必追求一步登天，只要今天的你比昨天进步一点点，明天的你比今天再好一点点，就够了。
就像那张曾经让我羞愧的“晾衣绳照片”，我现在反而会经常拿出来看看。它提醒着我从哪里开始，也告诉我：只要方向对，哪怕走得慢，也终会抵达想去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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