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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小雨是大学同学。记得大二那年冬天特别冷，我们挤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复习，她突然凑过来说：“等我们有钱了，一定要开家自己的咖啡店，有落地窗，飘着咖啡香，放我们喜欢的音乐。”她眼睛亮亮的，那种光我一直记得。
毕业后这些年，我们各自在职场上打拼。我做了财务，她一直在餐饮行业摸爬滚打。每次见面，她都会说起咖啡店的梦想，说得那么真切，好像明天就能实现似的。
去年春天，她突然很认真地约我出来。“我找到特别合适的店面了，”她把手机里的照片一张张翻给我看，“你看这个位置，这个采光，完全就是我们当年想象的样子。”她说她已经考察了半年，连供应商都谈好了。看着她兴奋的样子，我仿佛又看到了图书馆里那个眼睛发光的女孩。
“就是启动资金还差一些，”她有些不好意思，“你能入股吗？你出钱，我出力，利润我们对半分。”
说实话，我当时不是没有犹豫。三十万的积蓄，是我工作这些年一分一分攒下来的。但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，想起我们十年的友谊，还有那个共同的梦想，我点了头。
接下来的日子像做梦一样。我们一起去选桌椅，挑咖啡机，试喝了无数种咖啡豆。她确实很用心，连墙漆的颜色都要反复比对。店里每一个角落都有我们的心血——那幅画是我挑的，那些多肉植物是她养的，菜单上的字是我亲手写的。
“我们的店一定会火的。”装修完工那天，她拉着我的手在空荡荡的店里转圈，我们笑得像两个孩子。
开业初期，生意确实不错。她每天都在店里忙前忙后，我下班后也会去帮忙。客人夸我们的拿铁好喝，说店里的氛围很温馨。那时候我觉得，这大概就是幸福的样子。
可好景不长。三个月后，我发现账目开始不对劲。营业额在下降，但成本却居高不下。我问她怎么回事，她总是说刚开始都这样，需要时间培养客源。
直到有一天，我偶然在店里听到熟客抱怨：“老板娘最近总不在，咖啡味道也不稳定了。”我才知道，她已经好几天没亲自在店里盯着了。
“最近有点累，请了店长帮忙。”她这样解释。可请店长的工资又是一笔开销。
更让我担心的是，她开始频繁地追加投资。“需要做促销活动”、“要更新设备”、“隔壁新开了竞争对手，我们得升级装修”……各种各样的理由，让我又陆续投了十多万。
每次我提出想参与管理，她都会说：“你不是还要上班吗？店里的事交给我就好。”渐渐地，我发现自己对这个店的经营状况越来越不了解。
转折点出现在去年十月。那天我轮休，想去店里帮帮忙，却发现大门紧锁，上面贴着“暂停营业”的告示。打她电话关机，微信也不回。我慌了，联系了她请的店长，才知道她已经半个月没给员工发工资了。
“老板娘说资金周转有问题，让我们先等等。”店长在电话里叹气。
我整个人都懵了。翻看最近的转账记录，前前后后已经投了将近五十万。这些钱，真的都用在店里了吗？
三天后，她终于出现了，约我在店里见面。她瘦了很多，眼神躲闪。
“店开不下去了，”她开门见山，“钱都亏完了。”
我看着她，突然觉得很陌生。“什么时候的事？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？”
她沉默了很久，才断断续续地说出实情。原来从第二个月开始，生意就在下滑。为了挽回局面，她尝试了很多方法，包括一些昂贵的营销活动，但都效果不佳。后来她开始用公款投资所谓的“稳赚项目”，想填补亏空，结果越陷越深。
“对不起，我本来想等赚回来再告诉你的……”她的声音越来越小。
那一刻，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。不是为钱，是为我们之间破碎的信任。十年友谊，就这样在谎言中一点点被消耗殆尽。
关店那天，我们一起去收拾东西。她默默地把我们大学时的合影从墙上取下来，轻轻擦拭。“还记得我们说过要一起经营到老吗？”她苦笑着问。
我没有回答。有些梦想，可能只适合留在青春里。
现在，偶尔还会在朋友圈看到她的动态。她找了新工作，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轨。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，不是不想，而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。
前几天整理书房，翻出我们当年在图书馆写下的“梦想清单”，第一条就是“开一家温暖的咖啡店”。纸已经泛黄，字迹也有些模糊了。
我把那张纸小心地收好。它提醒我，有些友情像咖啡，冷了就不能再加热；有些信任像瓷杯，碎了就再也拼不回来。但那些曾经真实存在过的美好，那些一起做梦的日子，依然在记忆里散发着淡淡的香气。
只是现在，我更习惯喝茶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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