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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三年前的冬天，他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蓝色小盒子。打开时，两条红绳静静躺着，编得细细密密的，各串着一颗小小的金豆豆。他说这是在寺庙里求的，师傅给开了光。“以后我不在身边的时候，就让它们陪着我们吧。”
说实话，第一次戴上的时候，我还有点不习惯。我向来不喜欢身上有束缚，手表都戴不住。可那天看着他认真给我系扣的样子，手腕突然就觉得这份重量恰到好处。
他给我系的是活扣，反复教我怎么单手操作：“这样，从下面穿过来，一拉就紧了。”我学了好几遍才记住。他说选活扣是有用意的——“万一哪天卡住了，你能自己解开。”这话当时听着普通，后来才明白，他连最坏的情况都替我想好了。
第一年，手链还是崭新的。红绳鲜艳，金豆闪亮。每次抬手，都能看见它在阳光下微微反光。那时我们刚毕业，各自在不同的城市打拼。每次视频，他总会问：“手链还戴着吗？”我就把手腕凑到摄像头前晃一晃。隔着屏幕，我们手腕上有着同样的红绳。一千多公里的距离，好像就因为这两根细线，突然被拉近了。
有个雨天，我赶公交跑得太急，手链勾到了包包的拉链，一下子扯断了。我站在雨里，看着断开的红绳，突然就慌了神。那天晚上，我翻箱倒柜找出他写给我的信，照着上面的地址寄去维修。一周后，手链修好寄回，还多了张纸条：“下次小心点，这手链要戴一辈子的。”我看着那行字，眼泪就掉下来了。
第二年，手链开始有了岁月的痕迹。红绳慢慢变深，从鲜红变成暗红，像浸透了时光。金豆也被磨得不再那么闪亮，反而更温润了。这年我们见面次数屈指可数，但每次重逢，第一件事就是拉起对方的手，摸摸那条变旧的手链。
最难忘的是有次我发烧，一个人躺在出租屋里。迷迷糊糊中，我一直摸着腕上的手链，想象他就在身边。后来他告诉我，那天他莫名心慌，一直摸着自己的手链，直到收到我退烧的消息才安心。你说这世上真有心灵感应吗？我不知道，但两条手链好像真的在替我们传递着什么。
今年是第三年。红绳已经发黑，边缘有些起毛，我每隔段时间就会小心地把毛边修掉。金豆上的刻字也快磨平了，需要很仔细才能辨认。有朋友劝我换条新的：“都旧成这样了。”我笑着摇头，没解释。他们不懂，这旧，才是它最珍贵的地方。
上个月，我们终于结束了异地。搬家整理东西时，翻出当年装手链的那个蓝盒子。我把它放在床头柜最显眼的地方，而腕上的手链，依然牢牢地系着。
现在每天醒来，第一眼看见的是枕边的他，第二眼就是腕上的这道红。有时候他会突然拉起我的手，用拇指轻轻摩挲那颗小金豆，什么都不说，但眼里的笑意已经说明一切。
三年，足够一棵小树苗长高，足够一个学生毕业，也足够让一条手链从饰品变成身体的一部分。它见证了我所有的喜怒哀乐——加班到深夜时它陪着我，想家时它陪着我，等他时它陪着我。它知道他第一次来我的城市看我时，我激动得在站台上跳脚；也知道我们吵架最凶的那次，我哭着收拾行李却最终没有离开。
这条手链教会我的，不是要坚持，而是有些东西根本不需要刻意坚持。当你真正在乎一个人，有些习惯就成了本能，像呼吸，像心跳，像这条从未取下过的手链。
昨晚睡前，我问他：“这手链要戴到什么时候啊？”他握住我的手腕，轻轻说：“戴到它自然断掉吧。不过到时候，我们再去求一条新的，把这颗旧的金豆换上去。”
我点点头，把手链贴在心口。三年很长，长到足以改变很多事很多人；三年也很短，短得像他给我戴上手链的那个下午，一晃神就过去了。但我知道，无论还有多少个三年，这道温柔的束缚都会一直在。因为它不只是他送我的礼物，是我们共同走过的时光，是爱情最朴素也最坚韧的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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