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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小雅，从初中就认识了。那时候，我们挤在一张床上说悄悄话，分享同一包辣条，她帮我递过给隔壁班男生的纸条，我陪她走过她第一次失恋时最昏暗的那段路。我们见证了彼此从穿校服的青涩丫头，到穿上婚纱，再到初为人母。二十多年的交情，我们早就成了彼此生命里的一部分，像亲人一样。我总觉得，这世上谁都有可能坑我，但小雅不会。
所以，那天她在微信上主动跟我说，“哎，我认识个靠谱的代购，渠道价拿那个牌子的精华和面霜，正好咱俩都用的，我帮你带一套吧？”，我几乎想都没想就回了句：“好啊！太好了，正愁快用完了呢！” 然后立马把一千多块钱转给了她。心里还美滋滋的，觉得有闺蜜真好，啥好事都想着我。
没几天，东西就到了。包装完好，塑封都在。我开心地拆开，拿起那瓶贵价精华，习惯性地想看看生产批号，查查新鲜度。就在我拧开瓶盖，准备按压的时候，眼角瞥见了瓶底那一行小小的钢印数字。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了上来。我赶紧拿起手机，打开那个专门查化妆品保质期的App，哆哆嗦嗦地输入那串数字。
屏幕上跳出来的结果，让我的血一下子凉了半截。
“生产日期：2021年8月，过期日期：2024年8月。”
我收到货的时候，是今年3月底。也就是说，这瓶花了一千多块买的精华，离过期只剩下不到五个月了。
我不死心，又颤抖着手去拆那罐更贵的面霜。结果，更让人心寒——保质期到今年10月，也就剩下半年刚出头。
那一刻，我感觉手里的不是护肤品，而是两块烧红的烙铁，烫得我手心发疼。脑子里嗡嗡的，一片混乱。是代购骗了她？她也不知情？对，一定是这样。小雅怎么会故意给我临期品呢？我们二十多年的感情啊！
我深吸一口气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，不要带任何指责的意味。我给她发了条微信：“宝贝，东西收到啦，谢谢你！不过我看了下日期，精华和面霜都只剩四五个月就过期了，是不是被代购坑了呀？你要不要去问问？”
消息发出去，那头沉默了。那种沉默，比任何争吵都让人难受。过了大概十几分钟，屏幕亮了。她的回复很简单，简单到让我心寒：“啊？是吗？我没注意看日期哎。应该没事吧，你这么勤快用，四五个月肯定用完了。”
没有解释，没有道歉，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。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，像一盆冰水，从我头顶浇了下来。我握着手机，半天打不出一个字。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她的话，“没注意看”，“应该没事吧”。
真的是没注意吗？她一个那么精明、买东西连优惠券都要算计到分毫的人，会给自家人买这种快到期的“定时炸弹”？就算她没注意，当我告诉她之后，她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觉得愧疚，然后想办法解决吗？怎么会是这么一句置身事外的“应该没事吧”？
那一整个下午，我都心神不宁。做饭把糖当成了盐，孩子叫我好几声都没听见。我看着梳妆台上那两件崭新的“临期品”，它们仿佛在嘲笑我的天真和愚蠢。我甚至开始翻我们之前的聊天记录，寻找任何她可能对我不满的蛛丝马迹。没有，一切如常，我们上周还一起吐槽各自的老公，计划着下次带孩子一起去哪里玩。
那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？不是愤怒，更多的是一种被辜负、被轻慢的委屈。如果是一个陌生代购这么干，我会毫不犹豫地维权、差评、骂他无良。可偏偏是她，是我最好的朋友。这一千多块钱，测试出的不是产品的有效期，而是我们二十多年感情的“保质期”。
我没有再追问她。我知道，一旦捅破那层窗户纸，追问“你到底是无心还是故意”，无论答案是什么，我们的关系都回不去了。如果是无心，我的追问显得小肚鸡肠；如果是故意，那答案本身就会成为一把刀。
我把那套护肤品收进了抽屉最里面，眼不见为净。然后又自己去专柜，原价买了一套新的。老公问我：“小雅帮你买的那套不好用吗？”我摇摇头，扯出一个笑说：“没有，先囤着。”
我和小雅，后来还是朋友。我们依然会聊天，会约饭，朋友圈互相点赞。只是，我心里知道，有些东西不一样了。我再也不会让她帮我代购任何东西，甚至当她再热情地给我推荐什么“好机会”、“好渠道”时，我心里会下意识地筑起一道防线。我变得不敢再像以前那样，毫无保留地相信她了。
这件事像一面残酷的镜子，让我看清了，再深厚的感情，在人性复杂的底色面前，也可能是不堪一击的。它提醒我，哪怕是和最亲近的人之间，也要保留一丝清醒和界限。这不是世故，而是一种对自己的保护。
那套躺在抽屉里的临期护肤品，我最终也没有扔掉。就让它在那里放着吧，像一个沉默的纪念碑，祭奠我那曾经毫无杂质、如今却已悄然变质的信任。也许多年以后，当它彻底过期，我会平静地处理掉它，连同心里那根小小的刺，一起拔出来。只是不知道，到那时，我和小雅的友谊，又会是什么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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