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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2018年的春天，我们挤在他租的小公寓里看电影。我突然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，他立刻按下暂停键，伸手摸我的额头：“是不是感冒了？要不要喝点热水？”说着就要起身去倒。我拉住他：“没事，就是鼻子痒。”他却不放心，非要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，又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。那时我觉得，被人这样放在心上，真好。
他会记得我所有的小习惯。知道我喝奶茶只要三分糖，知道我怕黑睡觉要留盏小夜灯，知道我心情不好时就想一个人静静。每次生理期，他提前两天就会提醒我别吃冰的，还会煮红糖姜茶送到公司。有次我加班到深夜，走出办公楼，发现他就在冷风里站着，手里捧着热乎乎的关东煮。“猜你肯定饿了，”他说，“快吃，还热着。”
那时候的我们，连最琐碎的事都能聊上半天。晚上打电话，从今天中午吃了什么，到同事讲了个什么笑话，再到路边看见一只特别胖的猫，能聊到手机发烫。挂电话前还要反复说“你先挂”“不，你先挂”，像两个舍不得结束游戏的孩子。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？大概是从他升职后吧。
2019年秋天，他成了部门经理。工作越来越忙，应酬越来越多。起初我还会等他回家，窝在沙发上等到睡着。后来他说：“你别等我了，先睡吧。”我就真的不等了。
变化是一点点发生的，像温水煮青蛙。先是回消息的速度从秒回变成几小时，然后是我们聊天的内容越来越简单。“吃了吗”“吃了”“好的”。再后来，连这样的对话都少了。
记得特别清楚，去年冬天我重感冒，发烧到38度5。给他发消息，过了三个小时才回：“在开会，多喝水。”我盯着那五个字，想起从前那个因为我打个喷嚏就紧张的他，眼泪止不住地流。不是生气，就是觉得，我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？
最让我难过的是，连争吵都变得奢侈。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，问他是不是不爱我了。他皱着眉：“你别无理取闹行不行？我每天工作已经够累了。”是啊，他累了。所以连解释、连争吵都觉得是负担。
上个月是我生日。从前他都会精心准备礼物，有时是自己做的相册，有时是我随口提过想要的东西。今年，他直接转了我1314元，附言：“生日快乐，喜欢什么自己买。”钱到账的提示音很清脆，我却觉得心里空了一块。不是嫌钱少，是连花点心思都不愿意了。
现在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，却像合租的陌生人。他看他的手机，我追我的剧，一晚上说不了几句话。有时我想找点话题，看他盯着屏幕眉头紧锁的样子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昨晚我翻旧照片，看到一张我们刚恋爱时在游乐园拍的。他把我扛在肩上，我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，他抬头看我，眼神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。才三年啊，怎么就像上辈子的事了呢？
我知道他可能还爱我，只是爱的方式变了。从热烈变得平淡，从细致变得粗糙。但有时候，我宁愿他直接说不爱了，也好过这样钝刀子割肉般的冷漠。
上周我出差一周回来，打开门，他正坐在沙发上打游戏。看见我，只是抬了抬眼：“回来了？”然后继续盯着屏幕。我默默把行李箱拖进卧室，发现走之前摊在床上的衣服还保持着原样——这一周，他根本没进过卧室。
那一刻我突然明白，这段感情已经病入膏肓。就像阳台上那盆他送我的茉莉，曾经开得那么香，如今却叶子枯黄。不是谁故意要它死，只是忘记了浇水，忘记了晒太阳，它就慢慢枯萎了。
我还是会想起2018年那个春天的下午，他因为我一个喷嚏紧张得手足无措。如果时光能停在那一刻，该多好。可惜啊，花会谢，茶会凉，再深的爱，也会在日复一日的忽略中慢慢褪色。
如今我们依然在一起，只是不再有当初的炽热。偶尔他心情好时，也会像从前那样摸摸我的头，每当这种时刻，我既开心又心酸——开心的是那个熟悉的他好像回来了，心酸的是，这样的时刻已经如此罕见，罕见到需要靠运气才能遇见。
也许这就是爱情最残酷的地方：它不会突然死亡，而是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枯萎。等你发现时，已经回不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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