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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婚时，我们租了个一室一厅。婚礼很简单，戒指是银的，但我戴着觉得比钻石还亮。他在婚宴上红着脸说：“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。”我信了，所有人都说我们俩站在一起，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。
头半年确实像泡在蜜里。他下班总会带一枝路边买的玫瑰，我会做好他爱吃的红烧肉等着。周末我们就骑着电动车满城转，去免费的公园，在长椅上看日落。那时候觉得，日子虽然紧巴巴的，但两个人在一起，什么都是甜的。
可慢慢地，甜里开始渗进苦味。
先是钱的问题。房租涨了，他的工作却不见起色。我开始算计着每一分钱，菜市场里为了几毛钱和小贩争得面红耳赤。以前觉得浪漫的泡面，现在闻到味道就想吐。有次交完房租，卡里只剩两百块，要撑到下个月发工资。那天晚上，我们对着桌上的一盘土豆丝，谁都没动筷子。
“要不……我跟爸妈借点？”我试探着问。
他猛地抬头，眼睛通红：“不用！我养得起你！”
那是他第一次对我吼。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，震得我心口发麻。
后来他加班越来越多，回家越来越晚。有时候我等到菜都凉透了，他才一身酒气地推门进来。我们开始为小事吵架——马桶盖没放，牙膏从中间挤，这些恋爱时觉得可爱的习惯，现在都成了导火索。
最伤人的那次，是我生日。他答应早点回来，我做了满桌子菜，从六点等到九点。他终于回来了，空着手，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。我说没关系，他说我越来越不可理喻。吵到最凶的时候，他摔了杯子，碎片溅到我脚边。
“你以为我不想好好过吗？”他蹲在地上，抱着头，“我每天装孙子陪客户，回来还要看你脸色！”
我也哭了：“我要的不是钱，是你陪我说说话啊！”
那个晚上，我们一个睡床一个睡沙发。中间隔着不过几米，却像隔了一条银河。我盯着天花板想，爱情到底是什么呢？它能让两个人不顾一切地在一起，却经不起柴米油盐的消磨。
转折发生在那个雨夜。我发高烧，他背着我去医院。出租车打不到，他就在雨里一路跑。我趴在他湿透的背上，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。在医院守了一夜，早上我醒来，看见他趴在床边，手里还攥着缴费单。
“你醒了？”他惊醒，第一件事是摸我的额头，“饿不饿？我去买粥。”
那一刻，我突然明白了。爱情不是童话里的永远甜蜜，而是在你最狼狈的时候，还有人愿意陪着你。
我们开始学着调整。他减少了不必要的应酬，周末至少留半天陪我。我不再抱怨他赚得少，而是和他一起规划怎么开源节流。我们开了个共同账户，每人每月存一笔钱，剩下的自由支配。偶尔还会吵架，但学会了适可而止——他会在冷战两小时后主动说话，我会在他道歉时给个台阶。
现在结婚五年了，日子依然不宽裕。但我们学会了在平凡里找糖吃——发工资那天一起去吃顿好的，周末在家打火锅看老电影，他记得给我买厚袜子，我依然会给他做红烧肉。
前天晚上，我们散步经过当年常去的公园。长椅还在，上面坐着一对年轻情侣，头靠头分享一副耳机。
“像不像以前的我们？”他问。
我点点头。他握住我的手，手心很暖。
是啊，爱情不能当饭吃。但它能让饭吃得更有滋味。现在的我懂了，婚姻不是爱情的坟墓，而是把浪漫落地生根的过程。要浇水，要施肥，要除虫，要经历风雨。但只要你愿意耐心经营，总有一天，它会开出比爱情更结实的花。
这花不惊艳，不浓烈，却经得起日晒雨淋。就像深夜留的那盏灯，雨天倾斜的那把伞，生病时那碗热粥——这些看似平常的瞬间，才是婚姻里最珍贵的部分。
爱情不能当饭吃，但没有爱，饭也吃不出香味。这就是结婚后才明白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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