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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晚，我们又因为一件小事吵了起来。我想让他周末陪孩子去公园，他说累，想在家休息。就这一句话，像根火柴，“嗤”一声点燃了积压太久的委屈。我从站着说到坐着，从心平气和到声音发抖，他始终背对着我玩手机，最后只回了一句：“你又来了。”
你又来了。
这三个字像冰水浇头。对啊，我又来了，又来讨要那点可怜的关注，又来重复那场注定没有结果的对话。看着他转身走进书房的背影，我突然觉得好累，累到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我们是相亲认识的。还记得第一次见面，他穿着白衬衫，话不多，但会细心地把菜单推到我面前。介绍人说，他老实，靠谱，适合过日子。那时我刚结束一场撕心裂肺的恋爱，想要的正是这种安稳。婚后头两年，确实有过好时光。他会记得我爱吃辣，炒菜时总多放一勺辣椒；我感冒了，他半夜起床给我倒水。虽然不像别人那样浪漫，但我觉得，这就是生活吧，细水长流。
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我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了。
起初是下班后的交流，从“今天工作怎么样”变成“嗯”“还行”，最后只剩下钥匙放在玄关的声响。后来是一起吃饭时，他永远盯着手机屏幕，我说话，他隔好几秒才“啊？”一声。我试过找话题，说同事的趣事，讲孩子的成长，他听着，点着头，可眼神是飘的，心思在别处。
最让我难受的，是那种无处不在的孤独感。明明两个人坐在同一个沙发上，中间却像隔着一片海。我在这边大声呼喊，他在那边毫无反应。有一次我切菜伤了手，血一下子涌出来，我疼得叫出声。他在客厅看电视，连问都没问一句。后来我自己包扎好了，走到客厅，他正为电视里的球赛欢呼。那一刻，我突然觉得，这个家好安静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。
我开始怀疑自己：是不是我要求太多了？是不是所有的婚姻到最后都是这样？我跟闺蜜诉苦，她说：“男人都这样，凑合过吧，至少他不赌不嫖。”我跟我妈说想离婚，她瞪大了眼睛：“孩子都这么大了，离什么离？你不为自己想，也为孩子想想！”
可是，正是在为孩子想，我才更痛苦。
上周孩子发烧，我打电话给他，他说在加班。我一个人抱着孩子去医院，挂号、缴费、拿药，孩子在怀里哭，我急得满头大汗。凌晨两点回到家，他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。看着孩子烧得通红的小脸，再看看他酣睡的样子，我突然很害怕——我怕我的孩子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，以为婚姻就是这样的冷漠，家庭就是这样的疏离。
我们不是没有尝试过改变。去年结婚纪念日，我特意定了餐厅，穿了新买的裙子。那顿饭吃了两个小时，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。我努力找话题，他机械地回答。最后我说：“我们能不能好好聊聊？”他放下刀叉，看着我说：“聊什么？不是过得挺好的吗？”
过得挺好。原来在他眼里，这样就是“挺好”。
那一刻，我突然明白了：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，不是谁对谁错，而是我们对“家”的理解完全不同。对我来说，家是可以说心里话的地方，是累了可以依靠的港湾。可对他来说，家可能只是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，妻子更像是个合租的室友，负责打理一切，但不必交心。
前几天整理衣柜，翻出我们蜜月时在海边的合影。照片上的两个人紧挨着，笑得那么开心，他的手臂自然地环着我的肩。才七年啊，怎么就像过了半辈子？那个会因为我一句话就跑三条街买小笼包的男人，那个在我生日时笨拙地准备惊喜的男人，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？
也许他并没有消失，只是回到了他本来的样子。而我也终于明白，我要的不是这种“完整”的家庭外壳，而是里面实实在在的温暖。我可以一个人带孩子，可以面对所有的流言蜚语，可以重新开始工作，这些我都不怕。我怕的是日复一日在这种冰冷的空气里窒息，怕的是孩子以为爱情就是这样，怕的是到老了回头看，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被爱过，也没有好好爱过。
昨晚吵架后，我独自在阳台上站了很久。夜风吹在脸上，凉凉的。看着远处别人家的灯火，我想，那些亮着的窗户后面，是不是也有人和我一样，在深夜里独自咀嚼着这份无处诉说的痛苦？
今天早上，他像往常一样起床、洗漱、吃早饭，仿佛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。在他出门前，我叫住了他。我说：“我们谈谈吧，认真地谈一次。”
他愣了一下，点点头。
这次谈话会有什么结果，我不知道。也许我们会找到重新开始的路，也许这就是结束的开始。但无论如何，我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了。不是为了赌气，不是为了惩罚谁，只是为了对得起这仅有一次的生命，对得起那个曾经对爱情充满期待的我自己。
婚姻不该是一座让人窒息的围城，而应该是让两个人都能自由呼吸的地方。如果这里已经没有了空气，那么离开，或许不是失败，而是自救。
我还记得恋爱时，他说最喜欢看我笑的样子。可是很久了，他再也没有逗我笑过，而我，也很久没有真正地笑过了。
也许，是时候找回那个会笑的自己了。无论最终的选择是什么，至少，我要重新学会对自己微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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