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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单时我还特意备注：“送长辈的礼物，请包装精美些。”想象着妈妈收到花时惊喜的表情，我甚至有点小得意。
等待快递的那两天，我时不时就会想象那束花的样子。香槟玫瑰温柔优雅，配上白色洋桔梗，再用雾面纸包裹，系上丝带…妈妈一定会喜欢。她总说不用买礼物，可我知道，她心里住着个爱花的小姑娘。
快递到的比预计早一天。接到电话时，我正在开会，赶紧请了假飞奔下楼。小区门口，快递小哥递过来一个长长的纸箱——就是那种最普通的棕色瓦楞纸箱，看起来皱巴巴的，边角还有些破损。
“这是…鲜花？”我迟疑地问。
“单子上写的是‘鲜花礼品’。”小哥匆匆说完就走了。
我抱着纸箱，心里咯噔一下。箱子很轻，摇晃时能听见里面花枝碰撞的声音。回到家，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箱子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团揉得乱七八糟的报纸，扒开报纸，才看见那些花——它们被透明塑料纸草草裹着，像超市里卖的特价蔬菜。
我小心地取出花束。香槟玫瑰倒是货真对板，可每一朵都蔫头耷脑，最外层的花瓣已经发黄卷边。洋桔梗更惨，小花苞掉得七零八落，剩下的也软绵绵地垂着头。至于包装，哪里有什么雾面纸和丝带？就只有那层薄薄的塑料纸，用一根橡皮筋勒着。
最让我难受的是，花束里夹着一张印好的卡片：“把最美的祝福送给您！”可卡片的一角被橡皮筋压出了深深的折痕，看起来廉价又敷衍。
我呆呆地坐在沙发上，看着这束“精心准备”的礼物，鼻子突然就酸了。
想起小时候，妈妈总是很用心地包装礼物。哪怕只是我送她的一张自己画的贺卡，她也会找来漂亮的彩纸，仔仔细细地包好，再系上从旧衣服上拆下来的丝带。她常说：“东西不在贵重，但心意要体面。”
有一年母亲节，我用零花钱给她买了一支钢笔。那支笔只要五块钱，可妈妈收到时，眼睛亮亮的。她找来一个盒子，里面垫上柔软的布，把笔端端正正地放进去。“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。”她说这话时，把我搂得很紧。
可是现在，这束代表我心意的花，却被如此随意地对待。我甚至能想象，如果就这样送给妈妈，她一定会笑着说“真好看”，可眼神里会有藏不住的失望。不是对花失望，是对这份被草率对待的心意失望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决定挽救这束花，也挽救这份心意。
我剪开橡皮筋，把花一枝枝取出来。玫瑰的茎我斜着剪掉一小截，然后泡进温水里；蔫掉的外层花瓣轻轻摘去；洋桔梗的叶子太多，会抢走水分，我也适当修剪。打理鲜花是妈妈教我的——她说，花就像人，需要耐心对待。
接着是包装。我翻箱倒柜，找出之前生日蛋糕上留下的丝带，还有做手工剩下的牛皮纸。没有专业的花艺纸，但这些朴素的材料反而更显真诚。我照着网上的教程，一枝一枝地重新整理、包扎。牛皮纸的粗糙和玫瑰的娇嫩形成奇妙的对比，素色丝带简单系个结，倒也别致。
忙活了整整两个小时，一束全新的花终于做好了。虽然不完美，但每一枝都挺立着，每一片花瓣都舒展开来。我还重新写了一张卡片：“妈妈，谢谢您教会我，心意要体面。”
第二天，当我捧着这束亲手改造的花出现在妈妈面前时，她先是惊讶，然后笑得特别开心。她接过花，仔细端详着：“这包装是你自己做的吧？真好看。”
“您怎么知道？”
“买的包装不会这么用心。”她轻轻摸着牛皮纸的褶皱，“这些细节里都是心意。”
她找了个最漂亮的花瓶，装上清水，小心地把花插进去，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。整个过程中，她的嘴角一直带着笑。
后来那束花开了整整两个星期。即使最后凋谢了，妈妈也没有立刻扔掉，而是把还完好的花瓣收集起来，放在小盘子里风干。“这是你送的花呀。”她说。
如今，那束干花瓣还放在她的床头柜上。每次看到，我都会想起这次买花的经历。它让我明白，在这个什么都能速成的时代，有些东西依然值得慢下来亲手制作——比如一束花的包装，比如对家人表达爱的方式。
直播间没有错，它给了我们便利；简陋的包装也不是原罪，毕竟价格在那里。但当我们把那份被标准化、被匆忙对待的心意，用自己的双手重新“包装”时，它才真正变成了无价的礼物。
现在的我，依然会在直播间买花，但再也不期待收到现成的精美花束了。我更喜欢买些散装花材，自己修剪、搭配、包装。这个过程很治愈，也让我更理解妈妈那句话——
心意要体面。体面不是华丽，是用心；不是昂贵，是珍重。就像那束经过我手重获新生的花，它最终圆满的，不是母亲的生日，而是我作为女儿，想要认真去爱她的那颗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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