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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里那块石头，好像瞬间轻了一半。
流程走得很正式，甚至有点繁琐。先是对接了一个“项目顾问”，问了我一堆关于品牌调性、受众、风格偏好的问题，显得特别专业。最后报价，五千块。说实话，心颤了一下，但一想到发布会的重要性，还是咬牙认了。对方随即发来一份合同，条款密密麻麻，我也没细看，重点只看到了一句“预付50%定金，即2500元，启动设计”。
鼠标点在支付按钮上时，我犹豫了几秒。两千五，不是小数目。但客服那句“您放心，我们肯定对得起您的信任”像有魔力一样，催着我完成了付款。付完钱，我把所有的文字资料、图片、参考链接，分门别类地打包好，还特意写了一份详细的需求文档，生怕沟通上出一点差错。那感觉，就像把一件珍贵的衣料交给一个素未谋面的裁缝，满心期待着能出一件华服。
等待初稿的那几天，我心情还挺轻松，甚至有点期待，想象着PPT交上去时，领导赞许的目光。
五天后的晚上，邮箱收到了文件。我迫不及待地点开，心情从山顶一下子跌到了谷底。
那是什么？配色土得像是十年前的审美，字体歪歪扭扭，排版毫无逻辑可言，图片像素低得模糊，更别提什么动画逻辑和视觉引导了。连我用公司模板随便做的，都比这个强十倍。一股火“噌”地就冒了上来，我立刻找到客服。
“这就是你们4A广告公司设计师的水平？”
客服的回复依然迅速且礼貌，但话术完全变了。“老师，您别急，这只是初稿，我们还有修改流程的。您把具体修改意见列出来，我们让设计师调整。”
好，我忍。我压着火气，把每一页的问题，用红色标出，写了将近一千字的修改意见，从配色代码到字体字号，从图标替换到动画顺序，事无巨细。我感觉自己都快成半个设计师了。
又等了三天，第二稿来了。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点开，然后，彻底绝望了。他们所谓的修改，就是机械地执行了我的部分指令，比如我把A颜色换成B颜色，他们换了，但整体组合起来，比第一稿更怪异、更不协调。就像一件打满补丁的衣服，破烂依旧，只是补丁的颜色不一样了。
我意识到，我可能上当了。他们根本没有专业的设计师，可能就是一个模板搬运工，或者，干脆就是套用了一个最基础的模板，往里填充文字而已。
我再次找到客服，语气强硬起来，要求直接和设计师沟通，或者退款。
这时，客服的嘴脸彻底变了。态度冷淡，回复缓慢，反复就是那几句话：“我们在合同里规定了，有三轮修改流程，您必须走完。”“定金一旦支付，无法退还，因为已经启动了设计服务。”“您的要求太高，我们认为目前的版本已经符合标准。”
“符合标准？”我看着屏幕上那坨不堪入目的东西，气得手都在抖。我翻出当初的合同仔细看，才发现里面布满了陷阱。所谓的“启动设计”，定义模糊；退款条件极其苛刻，几乎不可能达到；最终解释权，全归他们所有。
我像个傻子一样，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。两千五百块钱，买来一肚子气和一堆电子垃圾。
我开始在网上搜索这家公司的名字，后面加上“投诉”两个字。这一搜，心都凉了。铺天盖地的，全是和我一样受害者的控诉。被骗的经过如出一辙：精美的宣传、热情的客服、付定金、收到垃圾、修改无效、拒绝退款。有人被骗了几百，有人被骗了几千，大家都在骂，但似乎都拿他们没办法。
那种感觉，不仅仅是愤怒，更多的是无助和心寒。我们这些需要帮助的人，怀抱着信任，省吃俭用凑出预算，指望能解决燃眉之急，结果却成了这些人眼里待宰的肥羊。他们利用的，就是我们的急切和对专业领域的陌生。
那几天，我情绪低落到极点。白天在公司强打精神，晚上回到家，看着那未完成的PPT任务，焦虑得睡不着。领导已经在问进度了，我没办法，只能硬着头皮，重新开始。我翻遍了各种免费的教程网站，自学排版、配色、动画，一个个图标自己画，一页页内容自己磨。那两千五百块的损失，像一根鞭子，抽着我不敢停歇。
最后，我用了整整三个通宵，做出了一个虽然不算惊艳，但至少整洁、清晰、逻辑顺畅的PPT。发布会那天，效果还行，领导没夸，但也没批评。只有我自己知道，背后我付出了什么，又失去了什么。
这件事过去很久了，但我一直忘不掉。它给我的教训，太深刻了。现在，无论遇到什么事，只要是涉及到预付款的，尤其是线上交易，我都会变得极其谨慎。我会反复核实资质，查看口碑，合同一个字一个字地看。
那两千五百块钱，就当是买了个天价的教训吧。它教会我，在这个虚拟的网络世界里，笑容和承诺可能是最廉价的诱饵。它更像一根刺，扎在我心里，提醒着我：你的信任，很贵，不要轻易交付给那些连面都没见过的“美好承诺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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